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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炳昌

我的百岁邻居陈老先生

Updated: Jul 13, 2022


我三岁到现在都住在同一栋大厦。我和两个女儿都在这五十年代建成的公寓成长。它楼高12层,当年可能是半山区最高的建筑物,俯瞰维多利亚海港。周围都是富有殖民地色彩的古老大宅和四五层高的洋房。直到六十年代中期,我只要横过罗便臣道路,便可以和朋友攀树采摘洋蒲桃,现在很难想像。过去半个世纪,香港改变不少。 今天,我的家被高得有威胁性的新厦重重包围。举目环顾,无数永不打开的工业铝窗密麻麻地遮挡着视野。在天台看海景烟花的日子,老早已成过去。

大厦的前身是二天堂韦少伯先生的大宅,四房人合共二十多名子女共住。老先生很注重教育和纪律,孩子们平常一律穿着家庭制服,避免时装比赛。老人家过身之后,后人将大宅重建成12层高的摩登公寓。既可保持家庭完整,众房子女又可以各有自己的空间和业权,是个很有创意的办法。与当今香港的富豪后代疯狂丑陋的乱伦争产嘴脸,完全相反。

由于低调的韦家是大业主,大厦内部得以基本上保持原貌多年。表示电梯位置的圆形指针板,直到90年代末期才换成电子显示。楼底比现代楼宇高出一半的大堂,也是经过半个世纪之后,几年前才重新设计,全面装修。

当年建筑在时代尖端的大厦,内里却充满乡村风情。同楼共住,大家是同乡村民。孩子们在通道天井追逐喧哇,当年被视为天性,不会被邻居报警拉人。在炎热的日子,大家都喜欢 拉上铁闸,打开大门扇风。邻居经过会偶尔停步打招呼,顺便看看饭桌上的送菜。有急需时大家还会互相过门借点油盐酱醋。韦老太(韦少伯的大太太)与我们同住一层。她很喜欢我。妈妈批准的话,我随时可以去她大概五百尺的单位,坐在小木凳上看电视。她和她的佣人金姐犹如我的祖母。他们互相之间则像姐妹多于主仆。

几十年的往事,在记忆中仿如隔世,一早忘记得八八九九。往后有十几年我身在国外。回港定居的时候,大厦还是老样子,但不少单位已在开始汹涌的楼市易手,或由下一代接住了。时至今天,邻居在电梯相逢,会急忙低头拨“挨疯”扮忙,逃避面对面打招呼的尴尬。

个多月前,我突然患上了怀旧热,想找些老人家访问,了解香港在二十世纪上半期的生活情况。太太告诉我本厦就有个百岁老翁,在大堂碰上过几次,聊过几句,知道他今年将会过百岁寿辰。经护卫员介绍,我们去探望了陈瑞云老伯和他96岁的夫人。想不到陈夫人竟然是韦老太的大女儿。她很清楚我是谁,也认识先母和比我大十多年的家姐。当年她已经四十出头,而我只有几岁,所以记忆中找不到韦家大小姐的印象。

陈老先生告诉我他学佛道瑜伽几十年,也曾跟密宗喇嘛修习气功,多年前在木球会练功时打通任督二脉,全身不由自主地转动。不是亲耳听来,会觉得有些像武侠小说。他走路不用拐杖,运气时可令眉心发涨,轻微跳动。书房里都是当年跟师父学佛和气功的毛笔手抄本。他叫我随便借去,但如此珍贵的心血,我不敢妄动,原文的佛经没有注解我也看不懂。他说自己随便修炼,最好练睡功。什么都不想,但不可刻意不去想,否则越想越多!

陈老伯不时情深款款地偷望共处四分三个世纪的太太,每一刻都非常珍惜

气功佛学的毛笔手抄本

孩子们都学业事业有成。都退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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